語天

下了早朝，赫世子跟著皇上一同到大殿裡享用早膳，不同以往父子兩和樂的邊談著政事邊享用早膳，今天兩人之間流洩著緊繃的氛圍，就算皇上不說，世子也感覺得到皇上有話要說，只是君不多言，他還是靜待皇上的動作是好。

「世子，最近可有新的興趣？」淡淡的吐出一句話，皇上神情依舊淡然

「父皇，兒臣近日多與經書為伍，所以也談不上興趣，為了百姓日子著想，多讀些書也是應該的。」世子放下筷子，輕輕一笑，但心裡卻是緊張得很

「喔…那這樣很好，但為了朝政著想，世子就別多看樂禮之書了，多向太傅討教政治之事以便日後治理百姓朝野。」說著，皇上也放下筷子，意有所指的看著赫世子

「兒臣明白了。」赫世子低下頭，不在去看皇上的眼神

「不過世子眼光還不錯，挑了個很好的書籍。」看著赫世子的低頭的模樣，皇上輕笑一聲後起身，走到赫世子身後「只是在好看的禮樂，讀多了，也是毒藥，況且這對國家的未來可不是好事，找時間扔了吧。」

聽著皇上的話，赫世子瞪大雙眼，但不敢抬頭看向皇上，這擺明了是要解決掉海兒的存在，意識到這可怕的想法，赫世子無法表達出自己的不甘，只能緊握住拳頭。

「兒…兒臣明白…」赫世子站起身，轉身向皇上欠了身「孩兒還有事要向太傅請教，先行離開了，請父皇諒解。」

皇上沒有立即回應赫世子，只是垂眼的看著眼前自己唯一信賴的皇子，看來聰明伶俐的赫世子是懂得他的心思的。

「嗯，去吧。」

得到應允後，赫世子故作鎮定的離開大殿，出了大殿，赫世子並沒有馬上離開，而是回頭看向未來自已會進入的大殿，腦海內竟浮現海兒的的臉，世子握緊拳頭，轉身跨步離開大殿前。

回到東殿，赫世子一開門就沒看到心裡所想的人，此時一名宦官急急忙忙的來到世子的面前，赫世子一眼認出了那宦官，是他命令侍候海兒的人。

「海公子呢？」

「稟報殿下，海公子稍早到花園散步，遇到了朴祭司，朴祭司下令要所有人退下，事後海公子說想回歌舞伎班習舞，要奴才告知殿下。」

聽完宦官的話，赫世子忍不住冷笑，連身處深宮的祭司都出面了，看來這宮廷上上下下都容不下海兒的存在似的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原本想命所有人都退下，但一個思緒閃過，赫世子改變了主意「去歌舞伎班。」

「可是殿下…」

宦官還想說些什麼時，卻看到赫世子板起一張臉冷冷的看自己，那模樣是他沒見過的，他選擇閉上嘴，對外頭的人喊了一聲後，彎下腰請赫世子走向前。

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歌舞伎班，這難得的場面讓歌舞伎班的領班嚇得驚惶失措的，趕緊跑上前跪下請安。

「承蒙世子殿下駕到。」

歌舞伎班的領班是名年過半百的女子，年輕時也在各個場合上場為皇宮貴族獻上表演，什麼場面都見過，唯獨就是沒見過皇室貴族突然出現在歌舞伎班，她想，如今世子殿下的駕到無非就是為了自家的歌舞伎。

「能否讓我看看你們平時練習的狀況嗎？」赫世子淡淡的說著，雙眼直盯著歌舞伎班的大門裡頭廣闊的平地院子，絲毫沒把還跪在地上的領班看在眼裡

「是，殿下，這邊請。」領班起身，欠身並伸出手的指引赫世子上前，在赫世子經過後忍不住吐了長氣

這可真是讓她嚇得半條命都快沒了啊！

赫世子走進院子內，原本還在習舞練琴的歌舞伎們紛紛停下動作全跪了下來請安，赫世子看著眾多的歌舞伎，卻不見想見的面孔，忍不住的皺眉，突然，他看到一個有著大而圓雙眼、面容雌雄莫辨的歌舞伎不顧禮節的直盯著自己，那眼神似乎不太友善，赫世子勾起嘴角笑了笑，他走向那名歌舞伎。

「你，叫什麼名字？」

那歌舞伎抬頭大喇喇地看著赫世子，沒有立即回應，只是勾起一邊的嘴角，一臉不屑，緩緩地開口。

「奴才賤名，恐有損殿下的耳。」見他態度頗為強硬，赫世子沒多說什麼，只是彎下身，在歌舞伎耳邊小聲地說著

「你就是海兒說的澈哥吧，帶我去見海兒。」

澈聽到赫世子的話後，瞪大雙眼的看著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，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，澈不知道想到什麼，突然露出明媚的笑容。

「請殿下跟我來。」澈站起身，帶領著赫世子深入歌舞伎班內

在兩人離開後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，紛紛站起身，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，他們都知道澈帶赫世子去的地方是他們平常休憩的房間，世子殿下突然的到來，實在令人又驚又喜的，但也不敢大意，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著。

帶著赫世子到達休憩的房室，澈抬頭直視著赫世子，而後者看到澈完全沒有顧及禮節看著他的模樣，忍不住笑了，這讓澈不禁皺了皺眉。

「你果然跟海說的一樣，驕傲又理直氣壯。」

「讓殿下見笑了，弟弟海兒年紀尚小，不懂的事很多，且沒有心機，難免說話…」澈勾了勾嘴角，心裡更是冒冷汗，這海兒是都跟世子說了什麼啊

「這就是他單純的地方，這就是你們平時休息的地方？」

「是的，海兒今早回來時就說身體不舒服，現在在裡頭休息。」

澈的話才剛說完，赫世子就不顧形象的跑到門前，打開房門，一眼就看到被棉被蓋得掩實的海兒，赫世子走到海兒身旁，想拉開棉被看清楚他的模樣時，棉被就被掀開了。

「澈哥，我不是說我沒…殿下！」以為是澈又跑來關心，但是看清楚來人時，海兒頓時瞪大了雙眼，等到意識過來時，臉上的異樣早已被看得一清二楚

赫世子不敢置信地看著海兒原本白皙的臉龐上掛著紅得刺眼的傷痕，還有那雙清澈的雙眼也哭得紅腫，心裡前所未有的怒氣順勢湧上心頭，但實在是太心疼眼前的人，赫世子二話不說的將海兒抱進懷裡。

「殿…殿下…」被抱個滿懷，只是世子的力道大到讓海兒有點說不出話

「是誰做的？」

「殿下…」

「是誰做的？」

「我真的沒事…殿下…請別…」

「我說是誰做的！」放開海兒，赫世子抓著他的肩大聲咆嘯

這下讓海兒嚇了一大跳，那個溫如儒雅的世子現在竟然怒火沖天大喊，就連站在門旁的澈也感到意外，但還是緊皺著眉頭。

看來赫世子是真的深愛著海兒，如果赫世子是唯一能保護海兒的人，就算會死，他也要當一次壞人。

「是看不慣海兒受到殿下寵愛的人做的。」澈淡淡地說著，看到赫世子轉過頭看著自己，還有海兒驚訝的神情，澈笑了笑「殿下，正因為您的寵愛，讓海兒成了歌舞伎班裡的箭靶，所有人都妒忌他，認為他一個男人憑什麼待在世子殿下的身邊，那些女人很可怕的，只要海兒從殿下那回來，就是激進的欺負海兒…」

「澈哥！別說了…」

「殿下，如果您是為了海兒好，請放過他吧。」說完，澈跪了下來，雙手平貼在地，整個人低下身請求

這場面，讓海兒不敢置信，那個總是高傲的哥哥，竟然為了他向世子殿下下跪，海兒眼眶泛淚，摀著嘴不敢發出啜泣聲。

赫世子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跪趴在地的澈，身後傳來的壓抑的啜泣聲，他這才明白，讓海兒受傷的人，是自己，他的愛，讓最心愛的人受傷了，此時，他想起父皇的話，又想起澈的話，腦海內閃過一幕幕跟海兒在一起的時刻，雖然時間不長，但這或許是他這一生最珍貴的時刻。

赫世子緊握著拳頭，他站起身，走到擺放著一堆布匹旁，拿起一塊布走回到海兒身邊，將布蓋在他的頭上，將人攔腰抱了起來，這舉動嚇到了海兒，也讓澈驚訝又疑惑的看著。

「殿下？」海兒拿開布疑惑的看著赫世子，只見他又將布蓋住他的臉

「別讓任何人看到你的臉。」在海兒耳邊冷冷地小聲說著，此刻的赫世子陌生的可以，抱著海兒，赫世子走到澈的身旁時，只說了一句話「明天把那些罪人帶到我面前。」

冷冽的話語，讓海兒跟澈大為吃驚，之後赫世子沒再多說一句話，就這麼抱著海兒離開，等到兩人都走時，澈才鬆了一口氣的癱倒在地，想著剛剛赫世子的言語舉動，都與平時聽到的溫柔形象大不相同，澈看著自己顫抖不已的雙手，忍不住笑了。

「真是瘋了…」

看來愛能讓人著魔，這句話不是假的。